浙江宁波探索“城市适老化”改造新样本
2020-08-08
近日, 记者在直升飞机上俯视宁波, 看到高楼林立中有许多多层住宅老小区, 大小区域相互连接, 构成了这座既有“五口通商”之称又有“改革开放前哨”和“港城名都”美誉的江南城市特色美景。
走进宁波, 不仅为大规模的开放建设所折服, 而且对适老化改造的创新突破而欣慰。宁波市住建局陈寿旦局长说, 宁波是人口老龄化程度比较高的城市，目前全市60岁以上户籍老年人口达151.3万人，占总人口的25.1%；其中，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有21.8万人。解决老人的养老问题，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百姓福祉。为此，宁波以居家养老为突破口，强力推进适老化改造，为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提供方便。特别在在优化顶层设计、发挥基层作用、坚持共同同缔造、整合改造内容、着力机制创新等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初步形成了具有鲜明特色的宁波模式。
共管共治, 让适老化改造工程“扎根”
宁波是历史文明名城, 又是对外开放城市, 同时又是大规模发展建设的现代化大都市。陈寿旦介绍说, 宁波现有老旧小区699个, 仅老三区就有418个, 而老小区中居住的大多是老年人。从去年开始, 宁波进行了老旧小区的改造试点，争取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对所有老旧小区进行一次综合性改造。为此,出台了《关于推进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工作的实施意见》，对于市民关心的老旧住宅小区改造怎么改、资金从哪里来，一一作了解答。
同时，作为住建部15个老旧住宅小区改造试点城市之一，宁波的海曙区、江北区、鄞州区率先开展老旧住宅小区改造。海曙老城区在积淀历史底蕴的同时，也形成了数量众多的老旧小区。如今，这些面积达811万平方米，涉及房屋3100余幢，居民10.3万户的老旧小区，显然成为当地老旧住宅小区改造的一大挑战。
去年宁波共启动老旧小区改造项目32个，建筑面积241.5万平方米，完成改造项目13个，建筑面积68万平方米。通过改造提升，老旧小区的环境发生了蝶变，大大增强了社区居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2018年-2020年，宁波市完成老旧住宅小区改造超过650万平方米，到2025年底基本完成2000年底前建成交付的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工作。宁波已经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列入《政府工作报告》的实事工程，让社会参与、让社会监督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工作，进一步推动老旧住宅小区改造，确保宁波市老旧住宅小区的品质走在全国前列。
宁波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局长陈寿旦说，老旧小区整治改造，不仅是提高城市品质的迫切需要，也是改善群众居住条件、增强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有效途径，是人民群众最上心、最关注的“关键小事”，也是城建行业最关注的焦点。
记者调查发现，以普通家庭为主角的适老化改造面临诸多难题。一方面，很多人不了解专业知识，不少装修公司也无法提供专业的适老化改造服务，常常是“你让我改哪里我就改哪里”，改造效果与老人的生活需求脱节；另一方面，市场上一些适老化家居产品动辄上万元，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而加装电梯、铺设无障碍通道等改造项目，因为涉及公共区域，单凭一家一户的力量很难完成。“我们区共有74个老旧小区，住在里面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老人，数量众多、家庭情况复杂，且经不起大拆大建的折腾。”鄞州区住建局相关负责人说。推进适老化改造必须是政府规划统筹、社区配合参与、社会积极支持,共管共治, 让适老化改造工程“开花”。
近年来，宁波市秉承“人民城市为人民”的理念，以城市修复和有机更新为导向，综合施策、持续发力，并重点向老旧住宅小区停车难、易积水、生活不便、雨污不分、管理无序等突出问题“开刀”。加装电梯更是其中一项重要民生工程，力求破解老旧住宅小区一系列“老大难”问题。充分运用“共同缔造”理念，加强老旧住宅小区改造的工作组织、资金筹措、项目建设、长效管理等方面的探索和创新，由点及面，逐步扩容，形成管长远、管根本的体制机制。宁波提出了“5+N”试点方案，实施设计、施工、监理、市政、绿化等企业全过程管理EPC总包模式，一次性招投标，将老旧小区改造审批时间缩到最短。被称作“全过程工程咨询服务”的新模式，已在海曙区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和加装电梯项目中应用，全面承担了从方案设计、立项审批、施工图设计、工程招标、施工管理（包含工程监理）等各个阶段的管理工作。通过‘多元合一、多需合一、多规合一’，做到一次性立项、一次性审批、一次性完工。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宁波在实施过程中，重视试点推进，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试点的“金字招牌”向“金色成果”的转化。发挥组织优势，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思想从“政府统领”向“党建引领”的转变；激发干事热情，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理念从“政府改造”向“共同缔造”的转变；紧盯改革方向，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行政审批由“最多100天”向“最多30天”的转变；创新改造模式，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策略由“政府主导”向“业主主导”的转变；开发网络平台，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民主决策从“线下”向“线上”的转变；完善长效机制，实现老旧住宅小区改造模式由“工程性改造”向“治理性改造”转变；坚守思想阵地，实现了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宣传工作从“被动跟进”向“主动引导”的转变，为打造老旧住宅小区改造“宁波样本”奠定了扎实基础。
共商共谋, 让适老化改造工程“开花”
宁波鄞州是《三字经》作者王应麟的故乡。在适老化改造中, 用《三字经》的理念做细引导和协调。柴永丰老人2000年购买了鄞州区白鹤街道黄鹂新村118幢3楼一套约41平方米的房子。“我一个人住，没这么多讲究，当时只粉刷了一下，一直住到现在。”今年6月底，鄞州区“适老化”改造启动前，记者曽来到柴永丰老人家，老人满怀期待跟记者聊起了他的诉求：“现在厨房地上摆满了东西，希望能做一排储物柜；抽油烟机坏了很多年了，希望能换个新的；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地面，有5厘米高度差，经常绊脚；卫生间，希望能安装洗手台和镜子……”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施工，白鹤街道4户“适老化改造”样板间正式亮相。第一眼看到改造后的惊艳效果，4户住户感动不已。
7月18日，记者再次见到76岁的柴永丰时,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厨房间，贴上了白色光面瓷砖，空间亮堂，又好擦洗；地面和油烟机上方，分别做了两排浅色橱柜，将原先散落的物品统统收纳了；煤气灶和抽油烟机也换新了，炒菜不再受油烟困扰；厨房间做了防水层，地面垫高，绊脚的问题解决了；卫生间，不但有了新的洗手台和镜子，还换上了崭新的马桶、淋浴设备,装修效果非常满意，这就是我心目中住宅的样子！”
家住宁波白鹤街道丹凤三村16幢6楼的徐军，今年64岁。这是一套公租房，面积约45平方米。徐军从1996年搬入后，已居住了23年。屋内的设施十分简陋，改造前，房屋主人急需解决这几个问题：厨房吊柜高达2米，平时基本是闲置的；卫生间空间狭小，且没有淋浴设施，希望能重新设计。改造后，记者来到了徐军家。一进门，他正在擦拭洗手台旁的水渍。他激动地告诉记者：“设计师水平很高，也很用心，装修后的效果很好！”经过改造后的厨房，2米多高的吊柜降为了1.5米，且灶台下也设置了一排储物柜，徐师傅能方便地进行储物了；煤气灶和抽油烟机都换上了新的，油腻腻的窗户也进行了更换；至于卫生间改造，徐军尤其满意，设计师巧妙地将干湿区进行了分离，将洗手台做到了卫生间外，新安装了淋浴设施和卫生洁具，卫生间的门采用占空间位置较小的移门，同时还安装了扶手等适老设施。让老人感动的是，施工中，丹凤社区居委会帮助其解决了屋顶补漏的问题。
“我们在平时的走访中发现，地面湿滑、起夜不便、久站疲劳、如厕困难等居家安全问题，正成为老小区共性问题和老年人居家养老的集中‘痛点’。因此，全面启动‘银龄安居’老年人居家适老化全屋改造项目。目前，首批4户居家适老化改造样板间已完工并投入使用。”宁波白鹤街道的李蕊说。改造项目设置了3种标准化的套餐内容：60岁以上人户一致的低保低边等困难老年家庭享受1种套餐，总费用约为2万元，享受全额补助；60岁以上人户一致的普通老年人家庭可在2种套餐中任选其一。 3种套餐均享受不同程序的慈善资金补助，其中：2万元的助困套餐全部由慈善资金保障，1万元的改造套餐将补助3000元，1.5万元的改造套餐将补助5000元。
据介绍, 宁波居家适老化全屋改造主要包括：对易绊脚的地面进行消除（或减缓）高低差处理，对室内老化或裸露的电气管线路、插座进行更换或改造，坐便器、浴室、通道等安装安全扶手，浴室加装安全浴凳或助浴椅，过道、卫生间安装智能灯等，有5大类20余项内容。
“在做改造设计时，我们深入每户老人家庭，切实去感受他们的不同需求。”设计师倪丹通说，团队为这次改造动了许多脑筋，在选择材料和产品时也进行了多方比对。比如，智能灯有体感和声感两种，他们选择了后者，夜间老人起床如厕，伸出手晃一晃或者跺个脚灯就亮了，免去了摸黑去厕所的烦恼；在浴室地砖表面覆上一层防水防滑地胶，能有效避免老人意外摔伤；老人做饭时经常将锅烧干或者忘记关煤气，他们便在厨房安装了烟雾感应器，当烟雾达到一定浓度时能自动报警。
在老小区改造中, 宁波各地努力做到“群众的事群众商量着办，群众的事群众参与着办”。鄞州区率先采用“量力而行、核定规模、项目入库、竞争上岗、清单管理、点单服务”的模式，把居民出资意愿、物业费提价、专项维修资金补缴等作为老小区改造的前提条件，极大地调动了居民参与的积极性。一年以来，宁波从改造思想、改造理念切入，逐步实现改造模式、改造策略、行政审批等全方位的“四大转变”，将老旧小区改造打造成宁波城市“金字招牌”，结出累累的“金色果实”。
据了解,2017年10月，宁波市17个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推进既有多层住宅加装电梯工作的实施意见（试行）》；宁波市出台的《关于推进既有多层住宅加装电梯工作的实施意见（试行）》，明确了加装电梯步骤和相关补贴政策。目前，宁波市已有71部成功加装的电梯。除政府为每部电梯补贴20万元外，其余50余万元的费用由居民自行协商，分摊比例会随楼层的增高而递增。此外，电梯的维修保养、电费负担也要按比例分摊。
“群众的事情，群众商量着办。对于老旧小区的改造提升，以居民为主体，调动居民群众的积极性，让群众参与改造提升全过程，实现共谋、共建、共管、共评、共享。”宁波市镇海区庄市街道兴庄路社区居委会干部董林波全程参与了清泉花园3部电梯的加装工作。董林波颇有感触地说：“对于居民来说，加装电梯是新鲜事物。3部电梯的加装工作，由区建设交通局负责牵头，由‘居民跑’转为由‘专业部门跑’，很多繁琐的程序、出现的困难，由区建设交通局出面协调解决，实现了‘居民一次都不用跑’，大大加快了电梯加装进程。”据了解，今年宁波市将继续推进既有住宅的电梯加装工作， 99部列入电梯加装项目,42部电梯已完工投入使用，37部电梯正在施工中，20部电梯已完成审批或正在审批，另有191个楼道正处于电梯加装前期准备阶段。
共建共享, 让适老化改造工程“结果”
城市建设与管理需要暖流流畅淌。生活空间的打造要把老年人需求摆在第一位。要不要进行人车分流改造，以利于腿脚不便的老人进出？楼道口台阶间距大，要不要造一个缓坡，方便老人的轮椅上上下下……
华严社区金鹰小区没有老年活动室，老年人时常搬出家中的破旧桌椅组织一些娱乐活动，非常不方便。为此，这亻社区把10平方米旧仓库腾空，给老人“挤”出了一个活动室。
孔雀小区率先在全省试水老小区物业专项维修资金补缴工作，即缴即补即用。记者走进孔雀小区，看到先期试点的3个楼道变化显著：楼道内乱拉的线路不见了，定制线路盒统一进户、统一走线；一楼老人堆放杂物的车棚，以前又脏又潮、角落布满霉斑，现在定做了齐腰高的“保护板”，既美观，又防脏放潮……整个楼道安装了兼具声控、光控功能的节能灯，老年人进进出出很方便。这一切，张惠平老人看在眼里乐在里，他说：“仿佛住进了‘高大上’的新小区。”
鄞州区白鹤街道充分发挥社区党组织的核心领导作用和群众工作优势，提出“老屋新生”计划，从全面提升社区环境卫生、居住安全、服务供给和综合治理水平4个维度出发，着力打造“清爽老屋” 、“健康老屋” 、“慢享老屋” 、“共治老屋”，让老小区在“旧貌换新颜”的同时，实现“由社区管”向“自治共管”转变。
海曙区高塘花园改造业正通过各种方式出资参与共同缔造，江北区贝家边小区共同缔造争取达到建安工程造价的10%。居民出资部分包括：业主直接出资、房改房维修资金、物业管理专项资金、小区共有部位和共有设施设备收益以及其他属于业主所有的资金。通过共同缔造绩效评价的方式，着力提升街道、社区的工作积极性，压实基层的责任，有效提升小区居民的参与度。
为了破解老旧住宅小区长期存在的“物业服务标准低、居民缴费率低”的恶性循环，宁波研究确定并公布了老旧住宅小区物业服务最低收费参照标准。同时，市、区两级财政对调整最低物业服务收费标准到位的老旧住宅小区“以奖代补”并一补三年，引导业主大会、业主委员会主动提升物业服务收费标准。
调查显示，老龄化背景下，养老院及老年公寓式的养老模式曾被认为是现代化的社会养老模式，但受限于成本大、文化观念差异等问题，居家养老仍是养老服务体系的基础。为了让老年人享受到家门口的养老服务，宁波首南街道动起了“智慧化”的脑筋。通过引进专业养老服务产业的方式，今年年初，该街道打造了一个1100平方米的“智慧化”养老中心。辖区里的老年人，可以到养老中心享受免费体检、休闲娱乐、康复护理等服务，可以足不出户，只要在家里打一个电话或者通过运营商的微信公众号申请，就会有养老中心的工作人员上门提供服务。当老人遇到突发事件时，点击养老中心配发的智能手表求助，第一时间就会有专人联系并上门提供紧急援助服务。
在釆访中, 记者深涞感到适老化改造单靠政府买单是远远不够的。如何让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并关注养老服务？室内装潢设计从业人员章可循认为，适老化改造要关注到点滴的细节。比如，要设计允许轮椅使用的卫生间，卧室与卫生间之间要预留天花板起重器械空间，卧室的窗户要调整尺寸和高度，让老人坐在轮椅上也能打开窗户，一些插座、开关也要便于老人坐在轮椅上操控。宁波凯得居家橱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金印是热心公益事业的企业家, 经常捐资助学和支援灾区重建, 这次又为参与老旧住宅改造, 义务为100位老人家中安装本企业生产的优质橱柜, 受到社会的好评。记者在生产车间看到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 设计安装技术人员冒着高温测量设计安装。从政府全盘埋单，到群众参与“共掏腰包”，在宁波，老旧住宅小区逐渐以“共同缔造”理念，走出了一条“新路子”。
陈寿旦说出了心中“头号实事”：将紧扣“干净、整洁、有序、安全”目标，践行“美好家园、共同缔造”的理念，持续出新招、用实招，推动老旧小区整治这项民生工程取得实效。具体来说，主要从3个方面抓起：一要抓改造扩面。在去年市三区改造试点的基础上，今年全市共安排100万平方米以上老旧小区的改造更新，让更多的居民享受更好的居住环境。二要抓顽疾治理。努力破解老旧小区车棚住人、停车难、屋顶漏水、加装电梯等一系列与人民群众生活息息相关又迫切需要的关键小事，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三要抓机制建设。要坚持党建引领，践行共同缔造。以改革的思路和创新的理念，理清责任清单、权力清单和执法清单。规范物业企业信用管理，建立社区、业委会、物业服务企业共同治理的新机制，全力推动物业管理与基层治理的有机结合，真正做到“共管共治、共建共享”。
日前, 宁波市市长裘东耀深入社区调研全市老旧小区整治改造，与城建、街道、社区、业委会、物业管理、业主代表交流探讨，征询意见建议。他强调，老旧小区改造是一项重大民生工程和发展工程，各级政府及部门必须提高认识、凝心聚力，既尽力而为、又量力而行，攻坚克难、扎实推进，确保快见效、见长效。一要发挥社区作用。安排改造计划和改造项目要顺应社区居民意愿，在实施改造过程中要强化党建引领，大力宣传共同缔造理念，做深做细居民思想工作，发动居民通过协商形成广泛共识。二要因地制宜改造。统筹改造的内容和标准，坚持“一小区一方案”“先民生、后提升”，抓好文明施工，努力让改造工作更接地气，提高居民的满意度。三要健全长效机制。科学确定年度实施计划，多渠道筹集改造资金，完善长效运维举措，促进老旧小区改造顺利推进、取得预期效果。四要增强工作合力。市级有关部门要加强指导协调，市政公用设施单位要大力支持配合。同时,要引导社会力量积极参与，营造全社会参与支持老旧小区改造的良好格局。
浙江宁波, 城里城外, 新旧社区都一样美丽和谐……
